柳陽低著頭無力的站在地上，就像一個不會動、不會思考的雕像一樣。他靜默良久，這才重新擡起頭看向飄在天空中的邪月說道：“邪月，我認輸。僵屍一族有你這樣卓越的僵屍王統帥是族人們的福氣。希望你可以善待我這一族的族人，不要因為我對他們趕盡殺絕。”

“我從不濫殺無辜。”邪月俯視著柳陽，說話時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平靜。但也許是因為此刻的柳陽是高等僵屍，是邪月詛咒下的奴仆，所以才覺得此刻的邪月光芒萬丈，極具威嚴和神聖。

“好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。現在你可以殺死我了。”說完，柳陽就閉上了眼睛。

邪月看著柳陽平日裏張狂跋扈的臉，此刻卻變得平淡如水。柳陽這次的失敗僅僅在最初被邪月詛咒的時候，他才露出過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，但現在已經心如止水了。是死是活已經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了，就好像他整個人都空了，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。

邪月眉頭一皺，心裏開始變得不爽起來。柳陽現在的樣子，只比千年前的鐘離出息了一張平靜的臉，其他的地方真是一樣的讓人生氣。

“我對你的命不感興趣，為什麽還要浪費力氣去殺你？”邪月這話說的有點陰郁，柳陽聽了之後頓感驚訝。

“成王敗寇，我輸了，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？”柳陽這話說的很平淡，但他微動的手指早已經出賣了他的心。其實此刻的他，內心之中一點都不平靜。

“輸了就要死？誰規定的？”

“這……邪月，你究竟是什麽意思？”柳陽重新睜開眼睛望向天空中的邪月。邪月背著陽光，陽光很刺眼，柳陽看不清邪月的臉，不知道在這張他一直很羨慕的精致俊美的臉上，究竟帶著怎樣的表情。這一刻柳陽發現，他和邪月相識了三千年，但他卻一點都不了解邪月。尤其是現在，邪月讓柳陽感到更加陌生了。在柳陽的印象裏，邪月的臉好似都開始變得模糊了。

“我沒興趣統一僵屍一族，那樣太麻煩了。你的族人你自己管理，都交給柳昌去管理，是不是顯得太不厚道了？你好歹也是做過人類的，做人的道理你比我都懂吧？”

“……邪月，你究竟是什麽意思？你到底殺不殺我？”

“不是說了我沒興趣嗎？你就這麽想死？”

“死？我不知道。”

“嘖，麻煩啊。現在的你和要死不活的鐘離沒多大差別。”邪月眉頭皺得更緊了。不僅是因為想到行屍走肉的鐘離，還是一樣失去生存目標的柳陽，邪月都一樣感到頭痛。除此之外……

“邪月，你究竟是什麽身份？父母是誰？為什麽生下來就是僵屍，而且還是同時擁有兩條僵屍真主血脈的僵屍？”柳陽現在唯獨想要問的是就是這件事情了。

“我也不知道。我只知道我生來就是僵屍，被人扔在森林裏。我一直睡著，期間有很多野獸想吃我，但是它們不敢。我一天天在沈睡中長大，最後長到這麽大的時候就醒過來了。然後就現在這樣了。你呢？你是被誰變成僵屍的？那個把你變成僵屍的人現在一定也是個厲害的僵屍王了吧？”

“一個女人。她騙了我，將我做成了僵屍。但我後來又殺了她。”

“聽起來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故事。”

“是，只會讓人覺得心冷的故事。你……餵，邪月！”柳陽剛剛低著頭在想三千年前的事情，可誰知道他剛擡起頭看向邪月的時候，就見邪月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從天空上摔了下來。柳陽其實是不想接住邪月的，可邪月對他下的那個該死的咒語，竟讓柳陽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接住了邪月。

“邪月！你醒醒！”柳陽輕輕的晃了晃邪月的身體，可邪月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。柳陽下意識的想要去探邪月的氣息，手指才剛剛擡起就反應過來，僵屍是沒有呼吸的。就算他探一百遍邪月的脈搏，也會得出一百遍邪月是死人的結論。

抱著邪月毫無意識的身體，柳陽忽然就變得恍惚了。他腦子裏忽然有個很模糊的想法，但心和身體卻百般阻止他去弄清楚腦子裏的那個想法。

柳陽就這樣抱著邪月，看著邪月沒有防備的平淡的臉，在地上坐了好久。不知不覺間，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，天上的太陽已經沒那麽耀眼了。

柳陽擡頭望向天空，太陽西落，照的半邊天都紅了。這好像是柳陽第一次看到這麽好看的晚霞，以前也看過不知幾千次幾萬次了，可就是不如今天的美。

這是什麽原因？是因為他敗了，心不再浮躁了，還是因為今天的晚霞確實比以往的都要美？柳陽想不出原因，但有些事他好像明白了。

他抱著沈睡的邪月已經在地上坐了整整一個白天了。剛剛他腦子裏的想法大概是他在想，這是殺死邪月最後的機會了，可他的心和身體卻強硬的阻止了他。詛咒，他這樣完全是因為詛咒嗎？

“呵！”柳陽冷笑。還糾結那些有什麽用？就算他的身體不阻止他殺死邪月，他也已經輸了。輸了就是輸了，還有什麽不甘心的？想明白這些，柳陽抱起邪月從地上站起來，朝著柳昌和風揚在的地方走了過去。

柳陽走到柳昌那一行人面前時，看到柳陽懷裏抱著如同死人一樣的邪月，風揚頓時沖冠一怒，直接甩了柳陽一記耳光。柳陽頓時大怒，將即將被風揚奪走的邪月又搶了回來。

“柳陽你這個混蛋！快把我家大人還給我！”風揚想瘋子一樣沖過去就打，柳昌、侯雲、齊彬等眾多僵屍也一同對柳陽發起了猛烈的攻擊。雖然此刻的柳陽被邪月的咒語壓縮了實力，可僵屍王就是僵屍王，即便被迫成為高等僵屍，也是高等僵屍這一階層裏最厲害的僵屍，數十名高等僵屍楞是打不過一個單手抱著邪月的柳陽。

“柳陽！把我家大人還給我！”被柳陽扣住喉嚨的風揚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，拼死掙紮的沖著柳陽又罵又吼。

“你們鬧夠了沒有？！看著邪月的面子我才不殺你們，別給臉不要臉！”

“……”聽聞柳陽的話，風揚、柳昌等所有僵屍都是一驚，沒反應過來柳陽這話是什麽意思，怎麽聽起來好像他和邪月是多年的好友一樣啊？

“風揚，你還胡鬧嗎？不胡鬧的話我就放了你。”

“你把我家大人還給我我就不胡鬧了。”風揚堅持。

“好，我把邪月交給你。”說完柳陽就放開了風揚，然後在眾多僵屍詫異的目光中將邪月抱給風揚。

靜靜的看了好一會兒邪月的臉，柳陽錯來視線轉身就離開了，留下一臉迷茫的僵屍們在地上傻站著不知所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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